之后又过了几个礼拜,终于到了领薪资的日子。因此在下课时,我就开心的到提款机领钱,准备好好买些东西犒赏自己。不过当我把余额收据拿来看时,我还真吓了一大跳。
因为从我余额显示的数字中,扣除我所领出来的金额及以前的存款,金额不多不少,就是平白无故多了一百三十一万出来。为了证明这笔款项是否正确,我还拿着存款薄到邮局查了一下。结果很神奇地,这笔钱并不是有人汇错,或是学校多给的钱。好像这笔钱,本来就是准备给我的一样。
被这笔莫名其妙钱财沖昏头的我,根本就忘了这笔钱,跟我送去警察局招领的金额一模一样。这个时候,我反而是沈醉在平白无故,得到这笔意外之财的喜悦之中。
「哼!谁说我会有桃花劫的!我看江唤基这块招牌,可以找人去拆了它!我不但没有桃花劫,反而还有艳遇,而且还有意外之财……他说什么我最近会破财又会感情失和……我呸!」
在心情大好之下,相对的在我上辅导课时,对于讲台下学生听课时的冷漠反应,也就不那么在意。
可是就在我下课准备开车回家时,忽然一台黑色的轿车挡在我的车前面。而一看我走近车子时,就从车上下来四个彪形大汉,在我还没开口前就硬把我架上车扬长而去。
在车子的后座,被两名凶神恶煞夹在中间的我,心怀恐惧的问着左边的一人。
「这几位大哥……请问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,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呀!」
「干你娘咧!你给我乖乖坐好不要乱动!我问你,你是不是叫陈弘文,你的车牌号码是不是『G8-0956』(台语谐音:G8,你很无聊)?」
「嗯……没错呀……可是我记得我没得罪过黑道大哥,也没借过高利贷,你们怎么会认识我?」
这时坐在前座没开车的人,在吐了一口槟榔汁后,恶言相向地对我说:「你娘卡好咧!如果是的话,我们就没抓错人!反正是我们老大交待我们找你……你娘咧,你现在就给恁爸掂去,乖乖坐好!不然等一下你会怎么死,就连恁爸嘛呒宰羊!」
听他们这些江湖兄弟的口气,我知道他们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汉。所以我只好乖乖地收声,任由他们载着我在台北的街道上奔驰。
虽然我此时默不作声,但是脑筋却是飞快思索着如何脱身,以及他们为何找上我的原因。
奇怪!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口中的老大?我记得我在学校也是温文儒雅,对那些自称道上兄弟的学生,也没有处罚过他们一次呀?难道是雯华?她会在私底下,偷偷用我的名义,跟地下钱庄借高利贷?
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,车子也在阳明山的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。接着我就在这四名保镖的簇拥(挟持)之下,进了那间别墅。
才一进门口,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住。将近三、四百坪的土地上,矗立着一幢三层楼半的歌德式豪华建筑物。
从大门口到建筑物之间,在两旁铺着高级的韩国草;在左边一旁的角落,还有一个迷你果岭的推桿练习区。而在大门口右边,接近房子后院的地方,还有一座用玻璃帷幕围住,里头长约三十公尺,宽约二十五公尺的贝壳造型游泳池。
看到这种豪华的景象,我心里感叹着,原来黑心钱还是比较容易赚!因为以我这种领死薪水的人,一辈子也别想住这种高级的房子。
就在我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,眼花潦乱地欣赏这些有钱人的房子时,我被他们带进了游泳池边。然后我就看见游泳池里,有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,正朝我们这个方向游来。等到他上岸之后,这四个人对着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说着:「老大!人我们带来了,请老大发落………」
这个被他们唤做老大的中年男人,看了我一眼就对他手下们说:「憨呆!你们先带他到客廰,我等一下就过去!」
「是!」
这个被叫做憨呆的恶汉,就是刚才在车里坐在前座,用言语恐吓威胁我的那个人。他听到老大的指示后,就示意其他三人把我带进客廰。
当我进入那间房子后,更被屋里的装潢摆设惊讶得说不出话来。光是挑高客廰中的那盏水晶吊灯,看起来就感觉非常贵的样子;更别提将近六七十坪的客廰里,所摆放的高级貂皮沙发坐椅;还有整栋房子用中央空调系统控温,以及地上铺的顶级榉木地板了。
其实光就这些佈置,就已经让我大开眼界;可是当我看到墙壁的一角,居然还有一个欧洲国家才有的壁炉。这种风格特异的摆设,更让我咋舌到合不拢嘴。可是这都还不算什么,因为就在我战战兢兢地坐在沙发上,准备聆听黑道老大对我宣判的罪名时,我看到了一个更夸张的东西──电梯!
对!我绝对没有看错!
在这幢只有三层半的楼房里,居然装了一部电梯!而且就电梯门的寛度来看,还是属于搬货用的那种超大尺寸。
如果是在我安全无虞的情况下,我真想问问看这个老大,是不是钱太多没地方花,需不需要我帮他花这些不义之财?
不过就算我再无知、再好奇,我也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刻,白痴到去问我身旁的恶汉们,这个白目的问题。
这时我觉得在客厅中等待的时间,似乎过得特别漫长。尤其在这将近五十坪的偌大客廰中,现在只有我们几个大男人。
由于彼此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下,在场的人都说不出一字半语;以至于整个客厅,静得充满着诡谲不安的气氛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座落于客廰的一角边门『咿呀』的打开,而结束了这个,足以令我窒息的烦闷气氛。
看着这个黑道老大,只穿着一条四角大内裤坐在我面前,抽着香烟还嚼着槟榔。而他那双如恶狼般凶残的双眼,就这样直盯着我瞧。
虽然现在室内的空调放着暖气,但是他冰冷凶恶的眼神,却看得我全身的汗毛,不由得全部竖立起来。
虽然我很想开口打破这个僵持的局面,但是一想到,他把我活剥生吞的模样,让我已经到嘴边想说的话,在看了他后又全部吞了回去。
过了好半响,他吐了一口槟榔汁后,才缓缓的开口对我说:「你就是陈弘文?」
我吞了口口水滋润一下乾涩的喉咙,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后,才战战兢兢的回答他说:「老大……不好意思,请问今天您找我来有何贵干呀?」
「你娘咧!没事就不能找你来聊聊天呀?干!」
其实我早就知道,他们这种江湖兄弟讲话时,必须加上几句粗口做为发语词,才会说出接下来的话。好像他们没有这些粗口的发语词,他们就不会讲话一样。因此,我对于他动不动就先问候我老妈的方式,我也习以为常,不已为意。
「老大想找我聊天当然可以呀,只是……老大您怎么会认识我?」
「你娘卡好咧!恁爸认识你?要不是我女儿介绍的,我会认识你?你嘛帮帮忙,你以为你是阿扁仔还是马英九?干!你真是爱说笑!」
他女儿?可是我当初接任级任老师时,我早已看过班上每个学生的学藉资料。但是在我的记忆中,没有那一个女学生,在她父亲职业栏上写下某某企业社,或是某某实业公司的董事长呀?
因为我从电视及报章杂志当中了解到,现在的黑社会份子,为了自己合法的生存空间,早就把自己的组织,改成企业社或是实业公司的名字。虽然他们换上合法商人的外衣,可是骨子里,却还是做着见不得人的犯法勾当。
看他不停地抖着二郎腿,手上的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,而且还用斜视的不屑眼光瞄我。虽然我是满腔怒火,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,我也不好发作。毕竟我现在的生命,完全掌握在他手里。
这个时候,我试着把自己的心情尽量放松地跟他对谈。即使我的内心对他,还是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情,但毕竟我还是他女儿的老师。因此纵使他对我有什么不满,我想他应该还不至于对我怎么样才对?
「嗯……这位大哥……请问令媛叫什么名字,她对我有什么意见吗?还是她在课业上,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呢?」
「干你老师!你娘卡好咧!拜託你讲话不要那么文诌诌的。恁爸没读过什么书,所以那个什么爱不爱的,我都听不懂!」
「啊如果你是要问我名字的话,我跟你说……我叫做吴火松啦,纵贯线上认识我的,都叫一声『黑松大仔』!啊我那个『死查某鬼仔』(女儿之意)叫做吴玉玫啦!」
吴玉玫……吴玉玫……奇怪?在我记忆里,好像都没有这个名字呀!还是她是别班的学生?
「黑松大哥……不知道你女儿是那一班的学生?因为我的记忆中,好像没教过这个学生呐。」
「干破你娘老鸡歪咧!你敢说你不认识我女儿?干!那边有张照片,你去看看,有没有看过再来说!」
虽然他口中没有恶意的说着,可是他这时却一手叨着烟,一手以极不雅观的抓下阴动作,抓了几下卵蛋后,才用手指着墙边上的壁炉,并示意我过去看。
我扶着酸软无力微抖的双腿,边抖边走地,来到他所指示的地方。
在壁炉上头,有一个相框。而相框里头,正是那个老大,以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,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国中女生的全家福合照。
照片的背景,应该是在澎湖的海滩上照的。照片上美丽的女子,还穿着火辣的三点式比基尼泳装;而那个国中女生,则是穿着连身的低胸高叉泳装。
虽然那是一张稚嫩的脸孔,但是这件性感火辣的泳装穿在女孩身上,却引人产生更多的遐想。若是不看脸,而只从颈部往下看的话,根本让人很难相信,那会是一名,才刚进入青春期没多久的小女孩。
一对饱满的酥乳,在合身的三之之一低胸剪裁,与她身体前倾之下,自然挤出一道深深的乳沟;贴身的弹性质料,紧紧包裹着女孩玲珑有致的曲线;而背部开至腰际的U型缺口,把她雪白如凝脂的肌肤,完全显露出来。
下身开高叉的设计,除了美化修长美腿的比例,还把她让人看了流口水的三分之二俏臀,完全出卖给陌生人欣赏。
女孩如阳光般灿烂的笑靥,让人看了就是一副和乐融融,享受一般家庭天伦之乐的欢乐景象。
虽然照片里的女孩,让我看了之后有股想要佔有她身体的冲动,但是对于一个我根本没看过的女孩,我很不愿昧着良心去承认她。
在仔细观察之后,我还是放下照片,对着老大说:「黑松大哥,真的很对不起,我真的没看过你的女儿,不然你叫她出来让我看看。因为搞不好看照片不太准,你认为呢?还是你对她在学业上,或是生活上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忙的,我很乐意帮她解决问题。」
「干!你看得到她我随便你……如果你能让我看到她跟她妈的话,要我把老大这个位子给你坐我也甘愿!」
「老大……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?」
这个老大突然想到什么伤心事的,原本杀气腾腾的神色,就忽然黯淡下来。等到他稍微平复情绪后才对我说:「唉……你知道吗……她跟我老婆……已经死了二年了!」
「什么!」
相对于他情绪突然激动的说完这些话,脸上充满不甘与不舍的神情,我的脸上却是完全不可置信的神色。
因为依照他所说的话,那时我都还没进学校教书。换句话说,在他女儿死的时候,我根本都还没教过他女儿!
可是他却一直口口声声说,他女儿认识我!这下子,可是让我顿时坠入万里云雾之中,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「黑松大哥……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明白了。因为那时候我还没到学校教书,所以我应该不认识你女儿,可是你又说是她要你找我,这……」
「也没什么啦,因为她有给我托梦说她想结婚了,所以我才找到你。我这样说,你有没有给他明白?」
我大力的摇晃着脑袋瓜,表示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「干!我说得这么清楚,结果你还是他妈的不明白,你娘卡好咧!就是要你当我的女婿,娶我的女儿啦,这样你明白了没?真不知你书读到那里去了,还亏你是个老师!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学生的?」
他这么说,我可听明白了。不过当我听明白之后,我却惊讶得,嘴巴张得比个碗公还大。
「老……老大……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好不好?要我娶个死人当老婆?就算她还是个活人的话,以她的年纪跟我现在的状况,对我来说都不适合。所以老大,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!」
「干!你已经收了我的钱,还说我跟你开玩笑?什么适不适合!我说可以就可以,你敢不答应的话………」
这个时候围在我身边,一直不发一语的大汉们,一听到他们老大高分贝的话语,马上从怀里掏出枪来。
接着我就看到,四只黑不见底的枪口,一致指着我的脑袋。只等着老大下令,就打算赏我一个痛快。
可是这个时候,我不知道那来的勇气,居然说出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话语。
「老……老大,有话好说嘛……不要动不动就亮傢伙……这样只会增加我对你的反感……」
正当我为自已说出的话感到后悔时,却看见黑松老大激动地捻息手上的烟,冷冷的看了我一眼。
那两道阴沈的眼神,再配上他胸前数不清的伤疤,看得我不由自主的直发哆嗦。因为我知道,我可能为刚才的那句话,被迫要付出我在这世上活了二十几年的宝贵生命。
不过一想到既然我不久于人世,刚才所有的恐惧心理全部一扫而空。这时我突然没有一丝畏惧,露出视死如归的高傲神情面对他说:「黑松大仔……你说我收了你的钱就要娶你女儿,不过我想问你一句,那钱在那里?如果没有的话,请你不要乱说话,我先告辞了,再见!」
说完我还真站起来,用力拨开头上的四把手枪,转身就想从容离去。不过,我的如意算盘还是没有打响。
因为在我刚起身的时候,我就被不知那个王八蛋,在我腹部重重地赏了我结结实实的一拳,让我痛得弯下腰;于是我的双腿,也跟着酸软无力地跪在地上。
「干你娘老鸡歪!老大没叫你走,你就想走!你当这里是你家呀!干!」
「干!黑面仔!恁爸有叫你打他吗?你知不知道他是我未来的女婿呀……你娘咧!你们愈来愈不把我这老大放在眼里了呀……」
「老大,对不起!我是看他想要落跑,所以我才给他一点教训!干!」
这个全身黝黑的壮汉,被叫做黑面仔的,应该就是暗算我的那个恶人。他自我辩解完了之后,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,重新塞回沙发上。
我痛得五官扭曲的不成人样,双手抱着肚子的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他。
「干!黑松大仔,你到底要我怎么样?难道你不知道,你己经犯了妨碍行动自由的罪名吗?我现在就可以告你伤害还有妨碍行动自由这两条罪!」
这个老大不知道是怎么了,听我要告他的时候,他突然露出开心的笑容,用那双不知了结多少条性命的血腥之手,在大腿用力一拍,然后又对我竖起大拇指。
「好!好!真不愧是我黑松的女婿,阿玫真是有眼光,不错,不错!少年仔,我愈来愈欣赏你了……你是我这几年见过最有气魄的男子汉……看来我黑松后继有人了!哈哈哈……」
「老大……请你别再说我是你女婿了,我跟你讲过我已经结婚了,所以如果你女儿真的想要找丈夫的话,请她另外找人好吗?」
「嘿嘿嘿……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呀,要不是阿玫说要你当我女婿,我会找你来?再说,你也己经收了我的嫁妆,你还想反悔呀?」
「我那有!」 我不服气的说着。
「你还敢说没有?那你说,你最近户头里有没有多一百三十一万出来?」
听到这个老大说出我帐户里多出来的金额时,我倒抽一口冷气;一阵毛骨悚然的冷汗,也从我的脚底板快速地冲向我脑门。
「啊!你是说……一百……三十一万?」
「对呀!干!不然你以为那笔钱,还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呀?」
这个时候,我刚才大无畏的勇气顿时不知跑到那里去,变成我心虚并且唯唯喏喏地跟他说:「那……那老大……我可不可以把那笔钱还给你?」
「你祖妈卡好咧!你这么做就是要退婚啰?……干!我跟你说,我吴火松丢不起这个脸!我看你长得还像个人样,所以我女儿跟着你应该会很幸福才对。不然这样吧……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:第一条是找个良辰吉日跟我女儿结婚,让她当『细姨』(小老婆之意)也没关系;第二条就是,我送你到下面去,迎娶我女儿当大老婆!」
这他给我的第一条路,就算我肯,我想雯华一定也不会答应。因为有那个女人,可以容忍自己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老公?更何况,还是一个来自另一个空间的陌生『女人』?
至于第二条路,那任谁也不会答应要走这条路。于是我在这个时候,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问黑松老大。
「老大……那……有没有第三条路呀?」
这个老大听完我的话后,忽然露出一副暧昧的笑容,那种似笑非笑,似哭非哭的笑容,让我全身不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「有……有第三条路……」
说着他又塞了颗槟榔,点了根烟后,就对着我身后的大汉说:「芭乐!你去把阿虹跟绮梦带来!」
正当我还满头雾水,摸不着头绪之际,就看见那个叫芭乐的男人,一手拉着一个女孩,一手拖着一条狗从后院走了过来。
可是当我看清楚这女孩跟那条狗时,我立即脸色大变,惊恐地大叫起来。